三位一體

◎轻松校园风，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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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鱼块

      “唔……我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呢。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审核的人能够欣赏学长的表演！”费里西安诺看起来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话不要说得太满啊。”虽是这样说，王耀还是被费里西安诺生动的表情鼓舞了。

      “我的运气一直不错，把好运传给你！”费里西安诺略显幼稚地将掌心和王耀的合在一起，王耀感觉一抹红色上了脸，他不太自然地偏了偏头。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王耀把手移开，“社长下次见！”

      “等手伤好了再来哦！”费里西安诺心惊胆战地看着王耀把琴匣背起。

      “学长总是盯着我的手看，为什么呢？”一次教学后的休息时间，费里西安诺见王耀迟迟没有拨弦，将手中转动的刀刃停了下来。

      “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掌握这项技能吗？”王耀从直愣愣的状态中抽身出来。

      “我看起来不像会玩刀的人吧。”费里西安诺看透了王耀心中所想。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王耀急忙否认。

      “这么想也没关系哦！如果你说我像的话才很奇怪，我对自己的气质还是心里有数的。”费里西安诺停顿了一下，“我小时候学画画，当时就喜欢在没有灵感的时候手上转些什么。如果手边没有可以旋转的东西，反而会很难受。即使是满是颜料的画笔，我也可以做到一滴颜料都不溅到身上哦！”

      “你果然是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人。”王耀确信自己绝对做不到。

      “这和天赋什么的没关系啦！只要简单考虑画笔的受力和流体的特性，再大致那么估算一下，所有人都能做得到！”费里西安诺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学长怎么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看起来数学很差吗？”

      “不是！呃，只是你看起来不像会喜欢数学的样子。”王耀实话实说。

      “我数学一直很好的哦！高中老师说如果我选数学系说不定会做出一些成绩呢，但家里人想让我学商。因为我对什么都感兴趣，所以学什么都可以！”费里西安诺开朗地应着，王耀怀疑这个人大概根本没有过叛逆期，可能现实确实如此。

      “后来是为了追求刺激才开始转刀的吗？”王耀重新把话题拉回来。

      “并不是，这个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费里西安诺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从小学画，因此气质也如同一个文弱的画家。每当他闲暇时背着画板去家附近的山上写生时，路人们都忍不住担心他和强壮沾不上边的背脊会被压断。费里西安诺并不喜欢爬山，驱使他上山的唯一动力是周围的男孩子们在这座山上指定了一块“秘密基地”。他们常在此处玩一些诸如追逐打闹这类的游戏，这令费里西安诺眼红不已。

      有时候他明明想画风景画，笔下却成了两路军人在山上山下激烈枪战的画面。没有一个男孩子不会向往这些的，至少费里西安诺本人是这么想。可其他好动的男孩们却在每次玩耍时都有意躲着他，生怕某块小石子会误伤到这个富家少年画师。他对此十分苦恼，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其实大胆加入他们也是不甚现实的，回去后母亲免不了会问他的衣服为什么弄脏了。

      愤恨不已的费里西安诺画笔下的枪支泛着逼真的暗色光泽，他的画本上总少不了这样的画。为什么好像学画画的就只能思考一些自然之美的东西似的，费里西安诺对这种偏见不能苟同。学美术就不能喜欢打打杀杀吗？他长这么大连个玩具枪都没有，母亲说这种东西会让人变得粗鲁。费里西安诺倒觉得他吃力地拎着涮笔水桶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像个呆子，认为他只有这点出息了。他倒不是不喜欢作画，相反他很喜欢。他只是不满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他的爱好就不能多元一点吗？

      事情终于在某天有了转机，那是因为一个传言的缘故。

      “你们学校好像有高年级学生抢劫低年级的诶，费里西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当当！我买了这个，送给你。”费里西安诺的叔叔出差回来，偷偷把一把刀塞到了费里西安诺手里。

      “叔叔，这是？”费里西安诺握住冰凉的刀柄，这把刀有些分量。刀刃被收到里面，打开好像和普通的折叠刀有点不一样。

      “这是click-click刀，在美国很流行的。你只要拿这个吓唬他们，就没人敢欺负你。”叔叔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它是蝴蝶刀的别名，一个拟声词，用来形容刀子发出的声音。他在附近一家进口刀具店发现了这把刀，一时兴起就给费里西安诺买了回来。

      “谢谢叔叔，我很喜欢！”费里西安诺第一次有了这种酷炫的玩具，欣喜地举着它转了几圈。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别告诉你妈妈啊。”叔叔假装害怕地低声对费里西安诺叮嘱道，“要是被她没收了就不好了。”

      “嗯，我会藏好的！”费里西安诺真的紧张起来，把这件礼物小心地放到了口袋里。

      不过费里西安诺却一直没有遇见可以用上它的时候，那些小混混大概是看他穿得体面，觉得他的家人会是不好惹的主，事后会找他们麻烦吧。费里西安诺找不到可以忽地一下亮出它威慑别人的场合，他对此苦恼极了。

      现在他们都不是撒欢的小孩子了，那些在这个熟悉的小山包上上演追逐战的同龄人们纷纷因为课业太差的缘故被关在家里学习了。此处昔日无比热闹的游乐场地现在寂静无人，清冷的紧。可费里西安诺仍旧每天都会不嫌累地爬上去画已经画了无数次的“风景”，可能是习惯使然。实际上他每次都是草草地画完了事，回去向母亲交差罢了。他的成绩不错，因此有充足的自由时间。

      他又一次敷衍完美景图，拖着脑袋想今天该画什么型号的武器。手指又不自觉地转着画笔，然而他转了几圈就停了下来。他鬼使神差地从裤兜里摸出那把产自美国的利刃，这个东西也是可以转起来的吧？他简单在手机搜索了一下，确实可以。

      他突然没了画画的心思，一把将画笔放下。接着小心地把刀刃亮出来，缓慢地转动着适应它的重量。一直这么慢根本不会有进步，他决定加速。前几圈还算走运，刀刃有惊无险地擦过他的手。可惯性使转速加快，他的手指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刀子尖利非常，血珠随即从血道子中渗出来。他好像没有感受到痛，把随身携带的创可贴就这么一贴接着继续。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双手几乎没有一块皮是完好的了，只有戴上一双薄手套盖住密密麻麻的创可贴。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走火入魔了，要知道他往常可是摔一跤破个皮都能飙出眼泪的人。他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个证明，不管流多少血都是值得的！这把刀被他的鲜血浸染浇灌，好像有了灵性一般。在他握住它的时候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温度，刀子在飞舞时好像变成了他手指的一部分。虽然偶尔还会切到手，但概率已经大大降低！

      “费里西，你戴双手套耍什么帅呢？让我试试！”罗维诺没等费里西安诺回答就一把将他的手套扯下来，随后惊愕地捂住了嘴。

      “不要告诉妈妈，好吗？”费里西安诺恳切地哀求道，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罗维诺常年和父亲在外派出差的地方生活，母亲与自己则守着原来的房子。这是罗维诺第一次知道费里西安诺有了这么一个新爱好，对方好像已到了疯狂的程度。

      “疼吗？”罗维诺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特别深的口子要涂药，不然容易感染。就这么随随便便一遮，没感染算你走运！”罗维诺看到了费里西安诺眼中的执着，在他印象里对方从没有为一件事情如此上心过。他叹了口气，拿了根棉签帮费里西安诺涂药。

      “一点都不疼！”费里西安诺感觉有水涌上了眼眶，他被伤了n次手还从没哭过呢。他本以为罗维诺会告他的状，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别扭地支持鼓励他。

      “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玩的时候注意点！”罗维诺把带血的棉签用纸包着扔进垃圾桶，防止他们的母亲看到了多问。

      “罗维诺，谢谢你。”费里西安诺把泪水收了收，他们果然是亲兄弟啊。

      其实很多人在练习的时候都会在刀刃上一圈一圈缠了厚厚的胶带防止伤手，可费里西安诺认为胶布会改变刀子的重量而不加防护。不过这是绝对不能告诉罗维诺的，等自己练好了再知会他吧。

      “真是嫉妒死我了，等你练成一定会吸引很多女孩子的注意吧。”罗维诺自己是没有胆量培养这种危险爱好，可他已经料想到费里西安诺将来有一天会成为激起众人议论的焦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费里西安诺已经能将包括抛接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驾轻就熟。他不是疤痕体质，伤口愈合得很快所幸没有留疤。甚至每次在思考题目时，他不转刀都感觉少了点什么。老师因为他技术精湛又从来没有伤到过人，也就对这个违反学校安全规定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况费里西安诺家里为学校捐过设施，也不好向他家里人开口。费里西安诺成了一个风云人物，每次转刀都有人在旁边看。可罗维诺的预想却没有成真，相反女孩们更加不敢接近费里西安诺了。因为学校高年级的那几个小混混居然主动巴结起低年级的费里西安诺了，女生们认为他是个危险人物。

      “现在我手上拿着的这把刀已经不是最开始叔叔送的那把了，因为不能带上飞机。它是我在这里自己买的，最早那把还在我的家里。”费里西安诺讲完自己冗长的经历，想着放假回家一定要再摸摸那把刀。

      “真是机缘巧合啊，虽然你叔叔送这么小的孩子刀具还是有欠妥之处。”王耀不禁感叹命运的力量，但他觉得费里西安诺的叔叔的教育方法有些错误。万一真的和别人出现什么流血事件，那样就很不幸了。

      “后来妈妈知道了，也说了我叔叔一通呢！”费里西安诺脑海中浮现出叔叔向母亲赔不是的场景，那时候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

      “你叔叔无意间成就了你呢，哥哥也尊重你的想法。”王耀突然想到了“男人之间的秘密”这个词，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昨天忘记问学长了，你会玩魔方吗？”费里西安诺从昨天拿下来的盒子里拿出一个三阶魔方，很快把它打乱了。

      “会的，我之前记过那些公式。”王耀几下就将魔方复原了，立方体的每一面都变成了相同的颜色。

      “这是最亲民的一项手极运动了，会玩的人很多。”费里西安诺重新把魔方放回去，王耀恢复它的速度已经不必再提快了。

      “我回去复习了一下复杂的曲目，马上给你弹。”王耀拨弄一下琴弦，这次的新弦绝对不会再上演上次断弦的乌龙事件了。

      因为指法繁杂，王耀这次做不到像上次那样盲弹了。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的手指，不断在琴弦上游移着。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陶醉在这曲调中。费里西安诺只觉得这调子令人安心，他其实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专注的王耀，手上转刀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半拍。随后他的手指上传来一阵许久都没有感受过的痛感，手上的刀吃痛落地。

      王耀被刀子落地的声音从音乐中揪了出来，他发现费里西安诺的指头上落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拿出一张卫生纸把流下的血吸掉，“去医院处理一下吧，要是感染破伤风就不好了。”

      “这点小伤不要紧的，以前我受过的比这严重得多了去了。”费里西安诺捡起爱刀，用纸把上面的血擦干净。

      “你的痊愈能力真好，最严重的一次是什么样的？”王耀拿出一团药棉为费里西安诺擦酒精，活动室里常备了些处理外伤的用具。估计是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那时是我刚学会抛接，然后给罗维诺展示。但是得意忘形了，抛的时候用力过度，刀直接整个扎进了我的大腿里，刺了个对穿。他当时表情特别有意思，直接叫了救护车把我送进医院了。”费里西安诺丝毫看不出心有余悸的样子，还咯咯笑了出来。

      “要是刺进大腿动脉，会没命的。”王耀听着都冷汗直冒，大腿处传来隐约的痛感。他的脸色白了点，如果当时刀再偏一点自己就不会认识费里西安诺了吧？

      “既然玩了，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嘛。”王耀好像觉得费里西安诺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费里西安诺自己却认为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我以后学的时候一定会缠胶带的，你可不要笑话我胆小啊。”王耀咽了咽唾沫，这就是热爱的力量吗？

      “不用费那个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练习刀。”费里西安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外形看起来和自己的差不多的“蝴蝶刀”，“打开看看吧，你平时肯定用得上。”

      王耀内心疑窦丛生，平常能用是水果刀的意思吗？打开一看，里面本应该是刀刃的部分居然是一把钢梳。

      “怎么样？既可以练习又可以梳头，两全其美。”费里西安诺邀功似的眨了眨眼，“又不会伤手，你可以大胆转它。”

      “谢谢，我很喜欢。”王耀梳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辫，像拿刀一样梳头的感觉确实很奇妙。

      “它的重量也和真正的蝴蝶刀差不多，用这个练熟了不需要任何过渡就可以直接上手转刀了。我当时练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种替代品呢，白流了好多血。”有时候鲜血还会直接飞溅到他的脸上，费里西安诺不知道为此浪费过多少张卫生纸。

      “社长考虑得真周到，我会好好练习的。”王耀这下没了顾虑，他算是一个比较怕疼的人。

      晚上回到宿舍，王耀就马上对着阿尔弗雷德亮出了那把“刀”。他以阿尔弗雷德看不清的速度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刺了过去。阿尔弗雷德尖叫到一半，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感传来。本来以为王耀疯了的他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刀啊，于是有惊无险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啊你，故技重施是吧？”阿尔弗雷德指的是上次王耀把美工刀抵在自己肚子上，然后用指尖猛地往前推的事情。那咔咔的声音让阿尔弗雷德以为自己要被开膛破肚了，没想到王耀提早就把刀片取出来了。

      “能被同样的诡计吓到两次，你的应急能力有待提高啊。”王耀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用梳子梳了梳已经放下来的长发。

      “胡说，这和上次不一样！鬼知道会有人把梳子做成刀的样子，真是奇思妙想。看来你不用受什么皮肉之苦了，我本来以为你会满手血窟窿地回来呢。”阿尔弗雷德为自己的胆小辩解着，不过这种巧思王耀自己在亲眼得见之前也想不到。阿尔弗雷德想王耀因为练琴起了一层厚茧子的手大概也不容易破，显然是没留意到王耀前一段时间手上的创可贴。

      “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去社团自残的！”王耀怪了句阿尔弗雷德多嘴，这话也太不吉利了，就不能盼点好吗？

      阿尔弗雷德没有继续讲话，在他原来的印象里玩蝴蝶刀的人确实和自残的人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王耀知道阿尔弗雷德在想什么，他啧了一声，没趣地去洗手间洗漱去了。今天要早些睡，明天下午没有课，他和费里西安诺约好了上完早课一起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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